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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搏關註慘招無視 夜襲殺星辰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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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噠、哢噠。”

光潔桌面之上,一只瑩潤剔透的瓊玉扳指一下一下扣擊著桌角。

扳指的主人一襲華貴紫衣,盤膝歪坐太師椅,一手撐著腮幫子,一手敲桌,整張臉都寫滿“老子不爽、老子十分不爽”幾個大字。

三白眼視線的終點,是兩位風姿卓越的人物。

一位是身穿藕白公子衫的翩翩公子,手中搖著無字玉骨扇,臉上帶著淡寧優雅的笑容,眼梢眉峰盡顯溫柔之色;另一位是身著青霧流雲衫謫仙劍客,身形端直,容顏清絕,嘴角掛著一抹彬彬有禮的淺淡笑意。

而在二人周身之遭,則是一群神色激動,表情激昂的粉絲團……咳,那個慕名而來的江湖客。

“江湖上人人都稱意游公子玉樹臨風、溫潤如玉,今日小女子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沒錯,舒公子這般樣貌、這般氣質、這般武功、這般內力,絕對堪稱江湖翹楚!”

“尤其是今日在大殿之上,舒公子那說話的氣勢,那一身的錚錚傲骨,放眼天下,絕對無人可及!”

“哈哈哈,俺看那宣木掌門的嘴都要氣歪了,當真是解氣的很啊!”

蓬萊一幫春心泛濫的小姑娘,面紅耳赤圍坐一圈,媚眼此起彼伏,秋波延綿不絕,粉紅桃心漫天飛舞;龍行一派的魁梧漢子,個個滿臉放光,口口殷勤之語,一副恨不得抱舒珞大腿的諂媚表情。

郝瑟三白眼不爽瞇起,嗓中發出一陣幹咳:“恩咳咳!!”

可惜,這幾聲咳嗽迅速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讚嘆聲中,連一朵水花都沒砸出來。

“屍大俠的翊聖劍法當真是出神入化!就連宣木掌門也要甘拜下風啊!”

“沒錯、沒錯,碧蒼殿一戰,翊聖劍法定會名揚江湖!”

“我等能一觀此戰,當真是三生之幸啊!”

“嗯咳咳咳!”郝瑟第二次清嗓子。

無奈,眾人的感嘆讚揚之聲猶海浪波濤,立即將郝瑟那幾聲無足輕重的咳嗽給淹沒了。

“屍大俠,您放心,九青派那幫小人的屁話,俺們一個字都不信!”

“不錯!屍大哥為人正派,武藝高絕,絕對不會是那幫小人口中的尹天清。”

“九青派這幫人真是無恥,血口噴人,令人發指。”

“屍大俠,您放心,俺們肯定站在你這邊!”

兩派人對著屍天清又是指天立誓,又是拍胸脯保證,皆是恨不得掏心挖肺的表白造型。

白玉扳指敲擊桌面的速度開始加快,紫翎靴開始不耐煩亂抖。

“他這是作甚?”人群外圍的流曦看了一眼郝瑟,向身側的文京墨問道。

文京墨眉梢一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嗯咳咳咳咳!”郝瑟猛一拍桌面,提高嗓門咳了數聲。

屋內倏然一靜,眾人同時扭頭,看向身後。

郝瑟頓時精神一震,唰一下挺直腰桿,一抹鬢角發絲,豎起三根手指頂住額頭,擺了一個帥氣的“沈思者”造型。

眾人齊齊眨了眨眼。

“郝大哥,你是——頭疼嗎?”

“莫不是這山風太大,著涼了?”

這是一眾善解人意觀察入微的蓬萊一眾仙子。

郝瑟裝帥的臉皮一抖。

“郝大俠若是不舒服,就早些歇息吧,不用在這兒陪俺們。”

“是啊是啊,俺們就是和舒公子、屍大俠聊聊天,沒郝大俠你什麽事兒,郝大俠你放心去休息吧。”

這是一眾心直口快的爽朗龍行漢子。

郝瑟胳膊一滑,腦袋吧唧一下砸在了桌面上。

文京墨端著茶杯,轉頭,肩膀劇抖。

流曦一臉莫名其妙。

舒珞看向屍天清,做出詢問神色。

屍天清一頭霧水搖頭。

“舒公子,你之前吟誦的那首詩,可否再給我們說說?”

“對對對,舒公子,給俺們好好說說!”

眾人當機立斷無視了心塞的某人,再次投入到與意游公子和屍大俠套近乎的大業中。

腦袋埋在桌面上的郝瑟左手死死抓緊桌沿,右手則是慢慢摸向了腰間的金石褲帶。

“文公子!”流曦神色一變,疾呼。

“咳,諸位。”文京墨吞吞放下茶盞,掃了一眼這邊已經抽出半條腰帶的某人,提聲道,“舒公子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是早已乏了,此時天色已然不早,諸位若是沒有緊要之事,不妨明日再來與意游公子暢談如何?”

此言一出,一屋子粉絲團這才恍然大悟,紛紛起身告辭。

“哎呀,一時聊得興起,竟然忘了這茬!”

“舒公子,您先好好歇息,我們改日再談。”

“對對對,舒公子,來日方長,我們明天再聚。”

龍行、蓬萊一眾又黏黏糊糊嘰裏呱啦說了半晌,這才依依不舍離開。

兩幫人一走,華景舍內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舒珞長籲一口氣,屍天清暗松一口氣,雙雙灌下一大杯茶水。

“公子辛苦了。”流曦立即上前,為二人添茶。

文京墨則是眉梢高挑,看向撲桌的某人。

屍天清和舒珞順著文京墨視線望去,同時輕笑搖頭。

“小瑟,無妨的,舒某早就習慣了。”舒珞忙安慰道,“不是很累。”

“阿瑟,他們只是關心屍某,並非有心提到尹天清之事,你莫要生氣。”屍天清舒眉。

豈料趴桌的郝瑟突然一拍桌面,噌一下蹦起身,雙手抓頭大叫道:“啊啊啊啊,他們當老子是死人嗎?!”

舒珞、屍天清四目圓瞪,流曦一臉受驚表情,齊齊瞪著郝瑟,一臉不知所措。

唯有文京墨又慢吞吞品起了茶水。

“搞啥子鬼?!搞啥子鬼!”郝瑟怒發沖冠,紅著眼睛在地上團團亂轉,“老子早上在碧蒼殿內,那叫一個龍嘯風生以寡敵眾、豪言壯語舌戰群雄、戰天鬥地霸氣側漏、智勇雙全居功至偉!結果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稱讚老子的無敵風姿,沒、有、一、個、人!太過分了!”

一瞬間詭異沈靜。

“噗!”文京墨噴出一個怪聲,抖著肩膀移開目光。

流曦臉皮抽搐。

舒珞瞪眼愕然。

屍天清眉峰一蹙,立時起身,抱拳提聲道:“阿瑟何出此言?阿瑟今日以一己之身力挽狂瀾,乃是雲起龍驤的蓋世英豪,天下無人可及半分,耀世風姿令人無法逼視,天清銘記於心,絕不敢忘!”

一瞬詭異沈寂。

“公、公子!”流曦臉皮抽搐。

“微、微霜兄……”舒珞雙眼圓繃。

文京墨艱難咽下一口茶水。

“屍兄……果然還是你最有眼光……”郝瑟吸著鼻子,一臉感動望著屍天清。

流曦臉皮更抽,舒珞雙眼更圓。

屍天清輕輕一笑,又轉頭向舒珞抱拳一揖:

“琭言兄此次拔刀相助,為我等兩肋插刀,氣沖霄漢,實乃頂天立地的錚錚男兒,大恩之德,屍某謹記心懷,感激不盡!”

說著,就擡眼定定望著舒珞,一張絕美容顏之上,是滿滿的誠意拳拳。

舒珞立時受寵若驚,滿面緋紅,慌忙起身,抱拳回禮:“微霜兄言重了!”

“屍兄所言不虛,此次若非舒公子仗義相助,我等的處境怕是大大不妙。”文京墨也起身朝舒珞抱拳道。

“多謝舒公子。”流曦也鄭重抱拳。

“不必、真的不必……”舒珞一臉靦腆連連擺手。

“舒公子不必謙虛,此次可是真虧你了!”郝瑟上前一拍舒珞的肩膀,“否則就沖今天殿上那一觸即發的氣氛,我們和九青派定是一場血戰,唉,到時候我們幾個血洗九青,雖然是解恨了,但難免會落一個恃強淩弱的名聲,對咱們以後的江湖名聲可是大大不利啊。”

舒珞身形一僵,擡眼驚詫瞪著郝瑟。

屍天清一臉正色:“阿瑟所言甚是。”

“文公子,這人哪來的這種自信?” 流曦臉皮抽動。

“別問小生!”文京墨低吼。

舒珞眨了眨眼,隨即一笑:“小瑟果然是英雄本色。”

“那還用說。”郝瑟得意。

舒珞淡笑搖頭,目光轉向屍天清,笑意漸漸沈下:“微霜兄……你與那尹天清……是否是同一人?”

“誒?!”郝瑟三白眼頓時瞪成了兩顆西瓜,“舒公子你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嗎?”

“咳,這個……有的事兒,斂風樓也無從下手調查啊……”舒珞幹笑,搖了搖扇子。

“舒公子,你尚不知屍兄和尹天清是否是同一人,竟然就敢在碧蒼殿上公然與九青派為敵,維護我等?!”文京墨驚詫萬分。

舒珞輕輕一笑:“無論是屍天清、還是尹天清,對舒某來說,並無區別。”

那笑容,仿若紫陌風光,梨花綻蕊,無聲溫柔。

霎時間,整座屋子都暖了起來。

郝瑟雙眼瞇瞇,一臉傻笑;流曦垂眼,神色恭敬;文京墨微微頷首,抱拳施禮。

屍天清瞳中水色青如滴露:“琭言——”

舒珞眉眼溫潤,唇彎若晴紅。

屍天清慢慢勾起嘴角,笑容清澈如泉:

“屍天清與尹天清,的確是同一人。”

舒珞雙眸睜大一瞬,又恢覆正常,斂目片刻,又擡起雙眸,定定望著屍天清,眸光之中,碎銀之華隱隱震蕩:“微霜兄,舒某見你雖神色有郁,卻並無憤恨之色,難道九青派如此對你,你竟毫無恨意?”

屍天清神色一動,隨即搖頭:“在他們心中,一日未真相大白,屍某就一日是殺人的兇手,他們如此對屍某,屍某並無意外……”

“屍兄(公子)!”郝瑟、文京墨和流曦同時皺眉怒喝。

舒珞眉峰微微蹙了起來。

屍天清望著眼前四人,釋然一笑:“天清相信,只要阿瑟、千竹、琭言和流曦在,定會助屍某查明真相。”

四人看著眼前謫仙青年的笑臉,同時鼻頭一酸,定定頷首。

下一刻,屍天清笑容卻是隱隱斂去,清水雙眸黑沈如潭:“屍某萬萬沒料到的是,宣木峰一代九青掌門,竟然因為覬覦翊聖劍法就胡言構陷於我……”

說到這,屍天清緩緩閉眼,眉宇間顯出悲沈之色:“若是無尤散人師父泉下有知——看到享有百年威名的堂堂九青派,竟成了這般模樣,還不知該如何失望……”

“屍兄……”眾人楞楞望著屍天清,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還有……”屍天清驟然睜眼,筆直身姿泛出凜寒之氣,“宣木掌門竟不顧槿之意願,強令她下嫁梅山派武騰飛,實在是令屍某心寒!”

“近年九青派式微,梅山派卻是地位攀升,宣木峰八成是想借此聯姻之際,與梅山派結盟,挽九青聲勢。”舒珞沈下臉色道。

“在宣木峰心中,薛槿之不過是一顆棋子,她的意願,又有什麽要緊?”文京墨冷笑。

屍天清薄唇緊抿,慢慢搖頭。

“薛女俠也算是叱咤江湖的巾幗英雄,可面對自己的婚姻大事,竟然毫無反抗,就這麽認了?”郝瑟一臉不讚同道。

“不認又能如何?”文京墨掃了一眼郝瑟,“薛女俠身為弟子,豈能忤逆自己的師父?”

“不能忤逆師父又如何?”郝瑟雙臂環胸,“自然還有大把別的法子脫身!”

眾人目光唰一下射向郝瑟。

“郝兄有何高見?”文京墨挑眉。

屍天清、舒珞和流曦也是一臉好奇。

“簡單!只要趁夜黑風高之際——”郝瑟雙眼一瞇,堆出一個陰森森的笑意,噌一下探出手,在半空惡狠狠一劃,“把那個武騰飛給哢嚓了!”

“噗!”舒珞噴口水。

“咳咳咳!”屍天清劇咳。

“原來如此。”流曦點頭。

文京墨翻了個白眼。

“老子這一招永絕後患,還能留下武騰飛的小命,算是十分厚道了!”郝瑟撩袍坐在椅子上,搖著腳丫子道。

“咳咳——阿瑟,你畢竟是……怎可這般……實在是不妥!”屍天清扶額。

“誒?小瑟畢竟是什麽?”舒珞一臉好奇問道。

文京墨眨眼:“舒公子,難道你沒看出來?”

“看出什麽?”舒珞更奇。

文京墨又眨了眨眼,掃了一眼郝瑟豪放的坐姿,臉皮抽了一下,掐著額頭看向屍天清。

屍天清楞了楞,脫口道:“琭言,阿瑟其實是……”

“是什麽?”舒珞疑惑。

一旁的流曦也一臉求解表情。

屍天清望著眼前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已經逼到嘴邊的話,竟是又鬼使神差咽了回去,反倒換了一句:“不過是小事,琭言不必放在心上。”

舒珞楞楞點頭。

流曦一臉狐疑看向文京墨。

文京墨一瞬詫異,隨即瞇眼,看著清絕如仙的劍客不自在移開目光,一副做賊心虛的遮掩表情,挑起了眉梢。

“什麽大事小事的,如今頭等大事迫在眉睫啊!”郝瑟敲著桌子叫道,“眼瞅天都黑了,晚飯還沒著落呢!”

“難道九青不送飯嗎?”舒珞一怔。

“廢話!今天咱們在大殿上這麽一鬧,九青派一眾小肚雞腸的家夥恨不得我們早點死呢,又怎麽會給咱們配飯——誒?!”郝瑟說了一半,突然擡頭,一臉驚詫看著院門之外。

眾人順著郝瑟目光望去,也是一臉詫異。

但見華景舍院外,一個滿頭白發的垂垂老翁,拎著一個食盒,步履蹣跚走入小院,立在門前,嘶音道:“送飯。”

眾人對視一眼,屍天清率先起身,徑直走到此人面前,接過食盒:“有勞了。”

屍天清低沈啞音一出,就見那老翁身形劇烈一震,迅速退出了華景舍。

“餵餵,莫不是這飯裏投毒了?”郝瑟抓過食盒,從裏面端出一盤菜,送到舒珞面前,“舒公子,你聞聞,能吃不?”

舒珞垂眼,一臉謹慎挨個盤子都聞了一圈,搖頭道:“無毒。”

“哎呦呦!這可真是奇了。”郝瑟嘖嘖稱奇。

“舒公子尚在此處,他們斷不會使這般下三濫的手段,若是誤傷了名滿天下的意游公子,只怕是擔不起這個罪責。”文京墨笑道。

“有道理!太好了,可以開飯啦。”郝瑟歡呼一聲,提著食盒奔進了屋子。

屍天清和舒珞對視一眼,搖頭輕笑,隨之入內。

流曦緊跟屍天清步伐。

唯有文京墨,在門口站了一瞬,慢慢扭頭,眺望華景舍之外。

夕暉滿山際,雲嫣似火焰,樹影長依墻,迎冥色入眼。

文京墨眉峰微蹙,搖了搖頭,慢步回屋。

晚風拂動,樹影搖曳,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埋在華景舍院墻之外。

一個岣嶁身形倚墻而立,雪白發須在山風中淩亂飛舞,滿面皺紋扭曲猙獰,若喜若悲,若癲若狂。

夜色濃稠,山風孤嘯。

高居山巔的華景舍院內,一片寂靜,三間廂房黑窗無光,顯然是舍中之人早已熟睡。

清冷月光灑在屋檐之上,仿若鋪上了一層皚皚白霜。

突然,一道黑影從山林間騰躍而出,無聲無息墜於華景舍的院門之前。

黑衣黑靴,黑布蒙面,一雙紅絲漫布的雙眼,迸出刺骨殺氣。

手腕一抖,冰寒殺意隨著碧光寶劍破鞘而出,照亮前方昏暗黃泉路。

濃重血色充斥瞳孔,四周空氣也泛起刺鼻的血腥煞氣。

黑色身形驟然騰空而起,攜著刺目劍光,沖向華景舍內院。

山風驟起,狂舞葉音,無數樹影隨著月光狂舞,扭曲變形,仿若千萬只魔爪,亂延四面八方。

騰躍半空的黑衣人身形一顫,飛旋落地,露在黑色蒙面巾的雙眼驟然暴突。

血!

是血!到處都是血!

赤色的粘稠液體,仿若有生命一般,從土壤之中溢漫而出,匯聚成刺目的紅色血溪,緩緩沒過腳面。

黑衣人踉蹌後退,手中長劍顫抖不止。

血水之中,翻滾一團一團的黑色長發,浮起一具蒼白的屍體。

屍身□□,無半點衣物,血漿順著肌膚滾滾滑落,露出凝脂一般的肌膚,顯出一張少女容顏。

大眼暴突,空洞虛空,充斥著駭人的死氣,猶如無聲控訴。

黑衣人寶劍無力墜地,雙膝猝然跪地,淚水滾滾滑落。

“芊溪、芊溪……”

突然,血水中的女屍黑發狂舞而起,兩道血光從瞳中飈射而出,血水猶如滾水沸騰,掀起萬頃赤浪,鋪天蓋地朝著黑衣人罩下。

“不——!!!”

淒厲叫聲刺破雲霄,將漫天月華染上觸目驚心之色。

“嗖!”

倏然,一根透明的銀針穿透茫茫血海,直直插在了黑衣人的額頭之上。

黑衣人眼中紅光驟然泯滅,撲通一聲仰倒在地。

霎時間,騰空的女屍、漫天的血浪,就仿若鏡花水月的幻境破滅,裂成無數晶瑩剔透的碎片,融散在空氣中。

“唉,等了一個晚上,居然等來一個不入流的殺手,連文書生的迷心陣都闖不出,真是浪費老子的時間。”

不滿抱怨聲中,一雙紫緞繡金翅的短靴踏著月光款款行來,停到了黑衣人身側。

皎潔之月光下,郝瑟三白眼高吊,定望昏倒在地的殺手半晌,啪一下撩起衣袂,蹲下身,豎起手裏的黑色扳指,在黑衣人額頭上一掃。

黑衣人額頭的銀針頓時被吸入扳指,消失無形。

“文書生,你猜猜此人是誰?”郝瑟撇嘴問道。

一襲碧衣蹲在了郝瑟身側,輕笑一聲:“還用猜嗎?”

說著,一把將黑衣人的面罩扯了下來。

面罩下,是一張年輕而清秀的臉龐,只是面容憔悴,眼圈泛黑,胡茬滿腮。

“果然是宣木掌門的六弟字,季維君。”藕白色的短靴上前一步,幽幽嘆氣道。

“這九青派根本就是瞧不起咱們啊,居然派武功最差的季維君來刺殺屍兄。”郝瑟抱著雙臂,大翻白眼。

“宣木峰老謀深算,齊鴻鳴心思深沈,定是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殺人惹人非議,而其餘那幾位,自然是以自己的師父馬首是瞻,不會擅自行動。” 文京墨冷笑一聲,“這個季維君此來,不過是自己想要報仇罷了。”

“阿君……是宣木掌門七名弟子之中最嫉惡如仇的一位。”幽幽嘆息聲中,流雲衫緩緩飄至黑衣身側,修長手指拂過季維君憔悴眉頭,沈默一瞬,出聲道:“流曦,幫屍某將此人擡回廂房。”

“……是,公子。”流曦應聲上前,和屍天清一前一後擡起季維君,走回了房間。

院外的郝瑟、文京墨、舒珞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微霜兄……實乃正人君子……”舒珞感慨道。

“屍兄這個婦男之仁八成是沒救了!”郝瑟扶額。

文京墨瞥了一眼郝瑟:“適才若不是某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射出蜂針,這季維君早就走火入魔,命喪黃泉了。”

“老子才不是為了救他!老子只是覺得,門前死人太不吉利了!”郝瑟梗著脖子強調。

“呵呵……”文京墨笑而不語。

“走火入魔……”舒珞微微蹙眉,“怎會如此?”

文京墨輕笑一聲:“迷心之陣,惑人心智,能將一個人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回憶誘發而出形成幻境,人在其中,猶如深陷噩夢,無法自拔。內心恐懼越深,幻境越真,越難破陣,若無外力相救,就會陷入無邊無際、反覆輪回的恐懼之中,永遠都醒不過來……”

舒珞倒吸一口涼氣。

“噩夢?!”郝瑟一臉狐疑望著文京墨,“文書生,你該不會是忽悠我們吧,老子之前誤入你的迷心陣,除了迷路之外,可是啥子都沒看到!”

舒珞猝然看向郝瑟,一臉驚詫。

文京墨臉皮抽了一下:“郝兄,你要知道,像你這般大智若愚的人才,放眼天下,絕對是鳳毛麟角。”

舒珞一臉恍然,點了點頭:“小瑟心思純明,著實令人敬佩。”

“餵餵!”郝瑟翻了一個白眼,“你倆別拐著彎罵老子一根筋啊,老子我可聽懂了!”

“咳。”舒珞幹咳,轉移話題:“那這位季維君,到底在迷心陣中看到了什麽?”

文京墨掃了一眼郝瑟和舒珞:“若是小生適才沒聽錯的話,季維君適才喊的名字應是‘芊溪’……”

“芊溪……莫不是他看到的是……那個死去的七弟子杜芊溪?”舒珞神色一動,猛然看向文京墨。

文京墨雙眸閃動,仿若狐眸。

舒珞雙眉緊蹙,擡頭看向屍天清房間亮起的燈光,眸光暗沈:“千竹兄……若是……微霜兄不慎陷入迷心陣,難道也會陷入噩夢幻境之中……”

文京墨神色凝沈,輕嘆一聲:“屍兄的噩夢,又何曾醒來過?”

舒珞抿緊雙唇。

“不!”清亮嗓音驟然響起,“只要有我們在,屍兄一定能醒過來,一定!”

文京墨和舒珞同時看向郝瑟。

夜色中,郝瑟一雙眸子,猶如註入了銀河之魄,皎明朗朗,堅凜無半絲猶疑。

舒珞朗眸漸暖:“小瑟所言甚是。”

文京墨輕籲一口氣,目光遙望天際。

深藍夜空之上,一顆星辰猝閃一剎,黯然滅去。

文京墨眸光一閃,迅速掐指一算,眉頭緊蹙,喃喃自語:

“福禍相依——嗎……”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呦呦,這一次的感冒,居然折騰了半個月

墨兔險些以為自己就要交待了……

好轉之後,墨兔又經歷了悲催的瓶頸卡文,這一回的稿子,推翻了三次,重寫了三次

一把辛酸淚啊,揮手絹

後來墨兔痛定思痛,回憶了一下

其實之前已經有很多征兆了

身體極度疲乏

總也睡不醒

抵抗力下降

掉頭發

吃飯沒胃口

皮膚變差

總之,總結了一下

應該是墨兔疲勞過度導致了整個身體健康指標的下降

看來果然不能太勉強自己啊

畢竟墨兔是兼職

每天還要工作

加上碼子的話,每天要做兩份工

的確是太累了

如果加上哪天領導又要求寫個報告啥子的

墨兔基本就是吐血的節奏

而且,重點是,墨兔已經不年輕了

畢竟對一只兔子來說

十八歲已經是很老很老的兔子了

嗯嗯

所以,墨兔只能悲劇的通知大家

墨兔只能繼續更改更文頻次

目前墨兔的寫作速度,大約只能達到一天寫初稿,一天修文

所以,下周開始,還是一三五更新吧

這樣,字數和質量都能保證

而且能夠持續作戰

否則,墨兔再病一次,估計真就掛了

以上!

PS:明天無更新,因為下一回很難寫,墨兔估計要寫一陣了,希望下周可以恢覆正常更新頻率,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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